宿灵传说
文/何金珂
序
那是一段未完成的剑法。
攻势凌厉,可以压得对手无法招架。
只是,在我的怀里,却放着这一本尚未命名的剑谱,记载着停留于末节的文字。
而且,我的每一招,每一式都狠狠地打在了我最爱的人的心口上。
真的是最爱的人么?
“我会娶你的!”我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她说。
可是,当我走进了她家的门,面对着家徒四壁的境况,以及她病卧于床榻的老母亲,我真的惊呆了。
那一刻,我终于明白了,我就是一个混蛋。
当然,也许骂我混蛋,有一些贬低了‘混蛋’这个词。
“对不起,生命有限,我决计不能允许我的剑术生涯,拖上一个累赘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我一度忘记了,在樱花树下看着她曼妙身姿舞剑的样子。
我以我的冷漠,浇熄了原本停留在她面孔上的灿烂容光。
“我不许你走。”她泪水盈盈的模样,刺痛了我的心脏,“难道我们的回忆,我们的海誓山盟,都是你的谎话么?”
尽管这样,我还是决绝地离开了。
“作为一个刚在江湖上薄有威名的剑客,我有不少的仇敌。如果,还要分心照顾你的老母亲,那么我可能会输,输掉我的英明。当然,也会丧掉你老母亲的性命。”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,是为了掩盖我的混账,还是给对方留一些藕断丝连呢?我只知道,这便是我的自私之处了。
原本,我一直谋划着,与这个极其聪慧,有着练武潜质的女子,双剑合璧,快意江湖。
却怎料,缠绵话语都敌不过我的斗心:“我不能放弃我的梦想,做一个第一的剑客…..”
“但是!”一句话,一把袭来的羸弱的剑,打断了我的话,“你却做了一个第一的贱人。”
少顷,那密集如雨的剑招,都叫做“杀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”。
我轻松地回应着剑招。因为,我使着一套原创的,精妙的剑法,以及一把鬼斧神工,似有灵魂的宝剑。
“但是,这不是一把拥有灵魂的宝剑。他只是锋利罢了。”尽管,为我打造这把宝剑的安第斯族族长——库洛伊芙,曾经想毁掉这一把不满意的剑。但是,我却一眼就看出,这把宝剑在当今武林中绝对是最顶级的。于是,我依然付下报酬买下了这把剑。
“剑应当是活的,如果剑中没有灵魂的话,那么你始终还是完成不了你的旷世剑法,并且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的!”别时,库洛伊芙的一席告诫,就好像一个诅咒。
所以,我至今都没有悟透我的剑法,究竟缺了什么。
呯!
当下,剑断了。
我的宝剑轻松地震碎了我‘爱人’的宝剑,于此同时,强劲的剑气在她无暇的面孔上留下了恐怖的伤口。
“你真的可以这样对我!”我已经分不清,那些泪水是血还是泪了。
为什么,我会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呢?
我迟疑了——我究竟应该去拥抱她,还是应当像儿时那样,决绝地选择天下第一这条路呢?
“不要打了,阿莱少侠,你放过心妍吧!”床榻上的老母亲,当真以为我会动手杀了我的‘爱人’,开始苦苦的哀求。
贱人,这个词真是骂得很贴切呢,心妍!
“啊!”就在我晃神一瞬间,心妍手中的断剑已经撕裂了我的脸皮。
那一刻,强烈的痛楚,却来源于我的心。
下意识的,一招神乎其技的剑招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。
“剑法终于完整了!”一种不恰当的喜悦心情,释放于我的面容。
莫非我心里的那一种悲凉,就是库洛伊芙所说的剑中灵魂,剑中的情绪么?
随后,我最强的剑法,直直地刺向了我最爱的人——心妍的心窝。
“剑法不就是要与众不同么?江湖上,各门各派却执着于旧人的传授,毫无半点创新和变通。你说是么?”忽然记起,第一次与心妍在新生代武林大会中相遇时,心妍那一句随性却直达我心的论调。
“混蛋,记住这一种被人欺负的感觉,那么,你下一次就不会这样欺凌一个姑娘了!”我也还记得那个壮汉在比武时欺负了心妍,我便去为她出头的场景。
可是现在想来,我又岂有为她出头的资格呢?
当下,快如闪电的宝剑还是一寸一寸地靠近着心妍的心脏。
天啊,我难道就那么急于去成就一套剑法,而不在乎究竟给周围的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么?
最后,我只记得一种特别的声音,在耳际盘旋响彻。
那声音是剑身在肉体受到阻滞发出的声响,也是一个人的生命消弭时,死神所敲响的丧钟。
哼,我这个该死的恶魔!
01
宿灵剑法,是一个武林的神话。
阿莱少侠终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。
“阿莱少侠,做我们的武林盟主吧!”在最近的一次武林盟主推选大会上,各门各派的掌门都被阿莱少侠的剑法给征服了,“杀人却无血,只取人的性命。这样的宝剑我等从未见过,这样的剑法我等也是从未见过。”
“我偏不!我想,我的梦想已经完结了。我阿莱终于成为了天下第一,这样便够了。走吧,妈妈!”蒙面的阿莱,却推着一辆自制的木头轮椅,推着轮椅上的一个老女人缓缓离去,“天下第二——西瓜派掌门,你去做武林盟主吧!”
“老夫就却之不恭了!”西瓜派掌门鞠躬谢道。
“呀,那个老女人是谁啊。阿莱少侠竟可以为了她,放弃武林盟主的宝座?”心中充满疑惑的苹果派掌门,望着阿莱的背影,悄悄问道。
“听说啊,那个老女人叫心妍,后来误吃了毒果子,面孔立刻就苍老了起来。不过,作为心妍的情郎,阿莱少侠选择了淡泊名利,不离不弃!”南瓜派掌门人贼眉鼠眼地说道。
“放屁!这个听说的来源恐怕就是你吧!你们南瓜派出了名地爱散播假消息!”香蕉派掌门人坐不住了,“心妍姑娘这个人倒是他的爱人。可是,心妍姑娘练功走火入魔,后挥刀自刎,期间还不小心割伤了阿莱的脸——这便是阿莱少侠蒙面的原因了。当然,临死前,心妍姑娘便把老母亲托付给了阿莱少侠了。当然,我也是听说……”
“切!”听罢,一众掌门便一哄而散了。
从此以后,隐居的阿莱少侠成为了武林的一个传说。
关于他一剑杀死1000个大盗,却没有留下半滴血的新闻,或者关于他在深谷杀死一条巨龙的故事比比皆是。
“恩,只要你们把善良的愿望写在黄布条,挂在树上,阿莱少侠就会来实现你们的愿望呢!”后来,南瓜派似乎一直在传播这样的消息。
“真希望阿莱少侠能为我们除掉我们村的祸害李村长,他真的是奸淫掳掠,无恶不作……”某日,某时,某个受到村长欺负的村妇,在树上也挂上这样的一块黄布。
当夜,村长暴毙。
其后,整个民间都期盼着阿莱少侠能为了他们除暴安良,锄强扶弱……
02
“不是剑中有灵魂么?”树下,阿莱在练剑。
依旧地,他蒙着面,用忧郁的眼神来展露他的思索。、
“那你自己练吧!”他负手而立,对那把宝剑说。
随即,宝剑被一种如梦似幻的能量所牵引,自顾自地练习了起来。
“哼,自己玩得挺高兴嘛?”阿莱气哼哼地躺在了草地上,闭上眼睛,只管听着舞剑的风声小憩了起来。
混沌,是此刻阿莱心内的色彩。
剑影,是此刻催他入梦的魔。
“生而为何?”这便是如鲠在喉,未能言说的伤痛。
“混蛋,记住这一种被人欺负的感觉,那么,你下一次就不会这样欺凌一个姑娘了!”梦里,依旧是阿莱为心妍出头的场景。
梦外,一个漂亮的少女悄悄地靠近着。
“我倒要看看,你的面纱底下藏着些什么?”一双白皙的手,即将揭开阿莱的面容。
嗖!
磅礴的剑气,似乎让空气裂开了一个强劲的风口,吹开了调皮的少女。
“囚龙剑?”阿莱从梦中惊醒,缓缓张开双眼。
原来,是他的宝剑——囚龙剑在睡梦中守护着自己。
“阿莱,是我啦!”被宝剑直指咽喉的少女,眼泪汪汪地望着阿莱,泣不成声。
“你是谁?”这便是阿莱的冷漠无情,虽然,他已经在脑海中努力搜索与她相关的信息,却毫无结果。
“我?”少女指着自己的鼻子,“是的,我曾经说过,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的脸。但是,你也不能对我这般冷漠,毕竟我们……哼,如果不是事情紧迫,我,我断然也不会拉下脸来见你的。”
阿莱仔细地打量面前的女子。
怎么会这样?这女子竟然有八分像心妍以前的模样。当然,那个心妍已经死了。她绝对不会是心妍的。
仔细思量,这女子比起心妍多了几分贵气、骄纵与刁蛮。
“就那么想看我的脸么?”隔着面纱,阿莱似乎是笑了。他收回了宝剑,放入了刀鞘中。
“正如你所愿的,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我的脸了。”阿莱扯下面纱,露出一张不可以称之为脸的脸。
一条深如沟壑的刀痕,与剑花造成的肉坑,让脸上的五官倍显模糊。
“都怪我!
这便是那个少女,从震惊中走出所说的第一句话。
“我能够收回我说过的那些任性的话么?”一个的火热的拥抱过后,是她的泪水比之前更汹涌澎湃了,“我那时并不是不想再见到你的脸,我只是任性惯了,又拉不下脸来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,泪快把我的衣服打湿了。”阿莱推开少女,带上面纱,“说吧,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?”
03
诺大的一个门派,毁于一旦。
院子里,是门派一众弟子的各种死相。
“如果一切不是如你所言,我不会管的。”阿莱走入院中,身后是南瓜派的掌门之女——南步甜。
“如果不是的话,我也不会来见你。毕竟,是我先说永远不见你的脸的。好歹,南瓜派曾经收容过你,现在爹爹和一众师兄都离开人世了。就算你不顾念我的情绪,也应该念及我们南瓜派对你的好啊!”步甜说,“我们南瓜派总是传扬一些你的好事,至少为你赢得了好的名声吧!”
“多此一举。事已至此,你们南瓜派72条人命算在我的头上,怕是为我抹黑了吧!”阿莱并不领情,“什么在树上洗黄布条,我就会实现人们的愿望。你以为我是观世音?结果,还不是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。
查探一番之后,阿莱发现一切果真如南步甜所言。所有门徒以及他们的师父,都死在一种稀罕的兵器手里。准确来说,那种兵器与阿莱的囚龙剑一样,只夺人性命,而不会染哪怕一滴血。
“哼,你若不为我南瓜派报仇,那么我绝对不会给你洗脱灭我南瓜派72条性命的污名的。”尽管,南步甜知道一切不可能是阿莱所为,但是,孤立无援的她也没有别的出路了。甚至,她连敌人是谁也不知道。
“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。”南步甜说,“那日,二师兄和三师兄出门收黄布条。其实,一直以来,你也知道,我们派借着你的名声行侠仗义,锄强扶弱。当然,我们带你做事的时候,都尽量杀人不见血,以内伤致死……”
“行侠仗义,锄强扶弱……”阿莱笑着,去检查掌门的死因,“没想到,还真的是这样!掌门的尸体不仅没有出血的状况,而且也没有受任何内伤。我的宿灵剑法杀人不见血的缘由是,我的剑杀死的是人的灵魂。所以,这72条性命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宿灵剑法造成的。如果我不帮你,那么很可能这个血案会算在我的头上。”
“不过,我很想问你,为了在下的虚名,真的值得牺牲你们整个门派么?”阿莱问。
言毕,南步甜望着满院的尸体:“至少,他们死得都不算难看吧?”
“我们只是想补偿你,补偿我们对你所做的一切罢了。”南步甜说,“毕竟,我们害得你武功尽失,家破人亡。而我,还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。”
“说的什么,永远不要见到你的脸,并不是我的真心想法。”南步甜说,“那时候,你当着婚礼上的一众宾客,说什么你与我结婚只是为了学好武功,报家仇罢了。说现在你目的已达到,给了我一纸退婚书。这毕竟让我一个姑娘家颜面无存啊……”
南步甜望着阿莱的面纱,想象着面纱下的面容,不禁潸然泪下。因为她知道,这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,曾经有一张多么迷人的面庞。
“后来我才知道。毒果派之所以,将你们一家40口人杀死,原来是因为我的父亲。当时,我父亲垂涎毒果派傲视群雄的武功,偷学之际被人发现。结果,他躲进了你们家,受到了你家人的庇佑——你父亲说,他们早已看不惯毒果派在武林的恶行了。后来,寻人不到的毒果派,竟然恼羞成怒,杀死了你的家人……”南步甜说。
“所以好在,那时候我进京赶考,躲过一劫。”阿莱闭上了双眼。
“后来,父亲将你带回我派,传授你最好的武功,还将我许配给你。谁料,你初出茅庐,锋芒太盛,立刻被毒果派给盯上了。他们无意间发觉你使用的部分剑招,竟然是毒果派的绝学。因此,他们找上门来,兴师问罪。那一刻,为了整个门派——毕竟我们那时还是一个江湖弱派,他牺牲了你……”南步甜低垂着眼,不敢面对阿莱。
“最后,最好的结局是,毒果派掌门废了你的武功。我那时并不知道,你的一纸婚书,是为了成全我,让我派能独善其身,不受毒果派的滋扰……”南步甜说。
“或者……”阿莱靠近南步甜的耳垂,小声说,“我只是恨你们南瓜派,只是讨厌你,也未定呢?”
不,我阿莱一心只想学好武功,报仇雪恨,没有了武功我就是一个废人。我那时只是不能面对废人一个的自己罢了。
“你不是那样的人,我知道的!”南步甜决断地说。
“江湖中传言的我的种种善行,我唯一做过的是将毒果派连根拔起,报酬血痕。不过,这件事似乎没有在江湖上引起反响。”阿莱说,“这也和你们有关吧。”
“恩,我们将毒果派的灭门伪造成了雪崩这样的自然灾害。这样,才不会让你背上除掉一个门派的骂名,以及仇杀。”但是,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:“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,补偿我们对你的亏欠。一直没有见你,是因为我无颜去面对你。”
“所以,二师兄和三师兄收到黄布条,上面提到,一个疑似阿莱的黑衣人在虎平村大肆杀戮,杀人不见血,他们便立刻去为你善后了。”南步甜接着说,“怎料,对方武功太强,他们只好逃回南瓜派来。后来,那人以一敌众,将我派灭门。只留得我一人,藏在密道里,苟且偷生……”
“好了,我都已经明白了。我们去铸剑山庄吧!”阿莱打断了南步甜的话,走出了院门。
“铸剑山庄?”
“恩,虎平村的隔壁便是铸剑山庄。如果我判断没错,而那人确实使用的是宿灵剑法,那么,铸剑山庄就是这一事件的源头了。那我们先去为你报仇,再回来安葬他们吧!”
“好的,小师弟!”不自觉的,面露阳光色彩的南步甜,又喊起了阿莱以往的称谓。
04
那是一个剑冢。各色各样的宝剑,如同是背刺一般插满了山头。
此时,铸剑山庄的原貌已不复存在了。
冰凉的,未知的,阴森的此地,危机四伏。
而身在其中的步甜与阿莱,就好像两只迷路的小鹿,被一个隐匿在暗处的猎人所觊觎着。
狂暴,是那个猎人的特点。
未来得及小心一些,步甜便受到了猎人的攻击。
剑冢的剑,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,通通悬浮在了空中。
少顷,密集的剑雨向步甜袭击而去。
“步甜!”这一刻,阿莱没有来得及解救步甜。
却有一把剑,名曰囚龙,化作了一把巨大的光剑,将步甜维护在了中央。
随着一阵子兵器碰撞的,无序的声响,连囚龙剑也产生了裂痕。
“快走!”阿莱趁着剑雨的第一波攻击结束之际,箭步追向步甜,抱起她逃出了剑冢。
不过,当阿莱和步甜玩命地逃离,终于在一处林中小屋暂避时,步甜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。
“不准离开我哦!”孱弱的她,用尽了生命力量捉紧了阿莱的手。
那一种心意,仿佛在说:“我决计不能再次违逆自己的心意,让你走了。”
随后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。
蓦地,屋内只听得到空气的流动,以及一些个声如暗涌,又悄悄向小屋靠近的宝剑。
“对不起,让你也陷入了这样的危机……”步甜依偎在阿莱的怀里,“你说,我是不是一个坏人。事已至此,我竟然还庆幸自己能最后呆在你的怀里。”
“阿莱,你知道我们久别的日子里,我想得最多的是什么么?”步甜说,“我总是在想,你失去了武功,一个人过着怎样的生活。是我们亏欠了你,也不敢面对你……”
“不能联络你。我的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,撕扯着我的心。”步甜说,“直到那一天,爹告诉我你在武林盟主推选大会上,一战成名。那时,我们整个南瓜派都沉浸在一股祥和的气息里。”
“那个女人叫心妍对么?”冷不防,步甜突然提到了这个名字。
“恩。”
“你爱她么?”
“她死了!”
“她像我,对么?”
阿莱迟疑了片刻:“像!”
话音刚落,金属的碰撞声,已经近在咫尺了。
“逃走吧,不要管我了!”步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“不要在为我身陷险境,我此生最爱的人……”
“好吧,我也只能这样了!”阿莱从步甜的刀鞘中抽出那把铁剑,打开了房门。
顷刻间,所有的宝剑都直指阿莱。
“敖!”剑的主人被一身黑衣包裹着。黑衣里,传来了野兽一般的叫声。
趁机,阿莱挥起步甜的铁剑切断了自己的左臂。
少顷,血如泉涌,飞溅在了各式各样的宝剑身上。
可是,哀嚎的却不是阿莱,而是那些剑。
“我才是,宿灵剑法真正的主人。”阿莱用残留的右臂,挥舞着带血的铁剑,在失魂落魄的宝剑里杀出了一条路。
而他的目的,就是毁灭这剑雨的源头——那个黑衣人。
那个黑衣人咆哮着,用手上的一把蓝剑向阿莱发起进攻。
“一直以来我有一个猜想,现在被我给证明了。”阿莱挥舞着带血的铁剑,轻松地斩碎了黑衣人手中的蓝剑,“库洛伊芙,你其实怕血对吧!”
随后,阿莱迅捷的剑法切碎了黑衣人的黑衣。
“怎么会这样!”目睹真相,阿莱没想到自己大吃一惊。
原来,在黑衣人的黑衣底下,竟然是一头真正的野兽——一只黑熊。
“哦,我明白了。”未几,聪明的阿莱便想通了一切的原委。
于是,他一剑结果了黑熊的性命。
与此同时,那些被黑熊操纵的宝剑,就好像被释放的囚犯一般,逃离了现场,去享受属于自己的自由空气。
“阿莱!”步甜拖着受伤的身体,扑向了阿莱。
她一手抚摸着阿莱的断臂,一手扯掉了阿莱的面纱。
她是用她的吻,封住了阿莱的嘴唇。
虽然只是个吻,却又包含着步甜最炙热的情深。
“走吧!”阿莱说,“我带你去看大夫。”
但是,其实他才是更需要看大夫的人。
05
揭开一个人的面纱,就能看到那个人的脸吗?
看到那样的面孔,你又是是否能看到他的心?
夜幕中,阿莱与南步甜交拜天地了。
院子里,坐在轮椅上的老母亲,目送着阿莱走入洞房,却不尽一声哀叹。
那一双就快要落泪的,垂老的双眼,是为了阿莱的惨痛过去而凄然,还是为两人能共结连理喜极而泣呢?
红蜡烛。
交杯酒。
阿莱便揭开了南步甜的盖头。
同时,南步甜也笑嘻嘻地揭开了阿莱的面纱。
“为什么答应娶我?”南步甜问。
“为了一了我阿莱最后的愿望,也为了让你拥有此刻的快乐。”阿莱的脸,在烛光的照耀下,并不恐怖。
南步甜抱紧了阿莱:“不只是此刻,是永远。”
在南步甜的脑海里,依稀还残留着阿莱过去的容颜:面孔是少女似的吹弹可破,眼神如同天上的星辰。
“我一直好想知道,在失去武功的日子,你是怎么过的?”南步甜的手指,轻抚着阿莱的断臂,“当然,如果不想说,我不会勉强。”
阿莱的眼里,突然闪烁出一丝的光芒。
“四年前,我站在拥挤的人潮里,只感觉我这个废人,是一个世界的弃儿。身无长物,于是我一路乞讨,来到了江湖客最梦寐以求的地方——铸剑山庄。当然,几天前的那一头黑熊,便是我这铸剑山庄之旅,所种下的孽因。”未几,阿莱讲起了当年的事情。
“江湖英豪,个个都希望我们铸剑山庄能为他们打造最强的利器。那是因为,我们安第斯族所锻造的不是兵器,而是传说。你躲在茅房里一夜,忍受着其中的恶臭,就为了等着我说这些——让我为你造一把剑?”那是安第斯族族长库洛伊芙第一次见到阿莱,“衣衫褴褛,却又器宇不凡。行动不稳,却又目光如炬。说吧,这样的你,究竟能为我的锻造技艺付上什么样的报酬?”
“你怕血!”那时,阿莱单刀直入。
“威胁?”库洛伊芙说,“试想,被誉为兵器之王的安蒂斯族族长,竟然怕血,是多么损害铸剑山庄名声的消息啊?看来,你做了不少的调查呢!不过,我不在乎。”
“不!”阿莱从怀中拿出一本未完成的剑谱,“如果我能用一种杀人却不会不见血的武功,来换你的宝剑呢?”
“恕我直言,你步履蹒跚的样子,应当是武功尽失吧!”库洛伊芙指出,“你要剑又何用。”
“我要的是一把,废人也可以练武的剑。”阿莱说。
“连我山庄的机密都知晓了?看来,你为了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呢!五彩奇剑是我族的至宝,怎会给一个无关外人?”库洛伊芙说。
“五彩奇剑,红剑名曰龙翼,绿箭名曰龟骨,蓝剑名曰兽用,黄剑名曰多源,青剑名曰天残,各有奇效。而天残剑,就是一把能让天生残疾之人都能练武的神剑。我只是武功被废而已……”阿莱双膝跪地,递上手中的剑谱,“在下只求此剑,能让我成为天下第一,得报血海深仇。我只要您一个承诺,赐我以天残剑。我便将这天下无双的原创剑谱为你奉上。”
“天下无双?原创?凭你这躯体,你这年纪?”带笑翻阅剑谱的库洛伊芙,表情渐渐变得凝重。
“南有乔木,不可休思;汉有游女,不可求思。我心中有一把杀人的剑,有一个复仇的梦。心中的剑法,得不到的剑法,才能傲然于江湖!”阿莱说,“剑法的最后一层心法,尚未了悟。但是,我相信剑法完成之日,必将诞生一把直取人灵魂,却不伤肉体的剑。”
半晌沉默,库洛伊芙说道:“或许,我应当为你打造一把胜过天残剑的神剑,才能够衬得起你超凡入圣的剑法。”
“但是,这不是一把拥有灵魂的宝剑。他只是锋利罢了。”尽管后来,为阿莱打造这把宝剑的安第斯族族长——库洛伊芙,曾经想毁掉这一把不满意的剑。但是,阿莱却一眼就看出,这把宝剑在当今武林中绝对是最顶级的。于是,阿莱抄录了一份未完成的剑谱给了库洛伊芙。
“剑应当是活的,如果剑中没有灵魂的话,那么你始终还是完成不了你的旷世剑法,并且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的!”别时,库洛伊芙的一席告诫,就好像一个诅咒。
“所以。”回说此刻,阿莱对怀中的步甜说道,“可是,阿莱也一定没有想到,恩,我阿莱没有想到会是我的剑伤害了心妍之后,才能够真正悟出那一套神乎其技的宿灵剑法……我为了我的剑,竟然能够选择抛弃心妍的老母亲——这个累赘……”
“不,我是理解你的,阿莱!”南步甜走下床,吹灭了蜡烛,“从我调查到你和心妍姑娘在一起时,我就知道你会离开她。虽然,我不知道心妍姑娘后来为什么人间蒸发。但是,我知道,你只是背负了太多的血海深仇,导致你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爱……”
少顷,热切的吻,再次覆盖阿莱的嘴唇。
“你真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呢!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我会爱上你,为什么心妍就是一个你的替身了!”阿莱的热泪,阻断了南步甜的吻。
“让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,相拥入眠吧!”阿莱将南步甜搂地更紧了,“只有这样,你的,还有我的此刻的快乐,才能够更永远。”
于是,漆黑的夜里,只有一个握着囚龙剑的老母亲,坐在轮椅上,望着熄灯的洞房。
她流着泪,对手中的囚龙剑说:“你不是有灵魂么?那么,面对你造下的孽,你所辜负的两个人,你也会伤心流泪么?”
未几,囚龙剑发出了凄厉的悲鸣,给这个原本就凄冷的夜,增添了一缕刻骨铭心的哀愁。
06(完结)
悬崖上,孤立着一把寻死的宝剑。
方才,这把剑在林间狂暴的模样,荡然无存。
“如果我的跌落,可以让我粉身碎骨,那么,我愿意万劫不复,消弭我结下的恶果。”莫非是法术,竟然让这把剑有了人形。
在他的脑海里,反复地浮现出心妍的面孔,以及曾经与她相处的岁月。
“剑法终于完整了!”可是,他当初还是拿起了手中的剑刺向了真心爱他的心妍。
“我真是个自私的恶魔!尽管,当我的剑在划破心妍外衣的时候停了下来。可是,活下去的每个人——心妍、心妍的母亲、南步甜,他们不是都在遭受着我的伤害么?”这个阿莱有着如神仙般的如画美颜,却说着一些绝望的话,“毁容,断臂,替身,这就是心妍为了我所做的一切。”
“我不能放弃我的梦想,做一个第一的剑客…..”他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混账话。
“但是!”也记得,心妍痛楚的表情,“你却做了一个第一的贱人。”
最后,他的剑险些杀死了心妍,却又在最后的一刻停止了。
不过那时,手握着一把断剑的心妍,却在慌乱之间,将断剑插入了阿莱的心窝。
“都是我应该受的!”那时,将死的阿莱,却露出了难得的释怀表情,“对不起,我伤了你的脸。不,你现在不用救治我,我已经死定了。如果可以的话,能为我写完宿灵剑法的最后一章么?”
“宿灵?是剑法的名字么?”那时,心妍的血与泪已经分不清楚了,她接过阿莱从怀中掏出的剑谱,在封面落上了血写的‘宿灵剑法’四个字。“对不起,我不是有心的。我以为你会刺下去!”
“替我做天下第一,替我,除掉毒果派……那就是我所背负的血海深仇。”阿莱说完了最后的遗言,便死去了,“我爱你,但是我只是不能纯粹地,完整地去爱罢了。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,不离不弃的!”
就在那一刻,奇迹发生了。心妍的那把断剑突然变得完好如初,而剑身也闪耀出了耀眼的光芒。
“囚龙剑!”那便是剑柄上不知被谁刻上的名字。
自此以后,手握囚龙剑的心妍武功突飞猛进,并且练成了杀人不见血的神奇武功。她带上面纱,伪装成自己最爱的男人——阿莱,开始完成阿莱未完成的梦。
她成为了天下第一。
她除掉了毒果派。
可是,当她遇到南步甜之后。她开始觉得,自己不过是这个南步甜的替身罢了。
其实自己,根本就不够了解阿莱。
那一天,穿着黑衣的黑熊拿着兽用剑——一连野兽都会使用武功的宝剑,带着万剑形成的剑雨,攻击南步甜的时候。
寄宿着阿莱灵魂的囚龙剑,开始不顾一切的保护她。
那时,心妍终于明白,在阿莱心里除了有血海深仇,也还有侠骨柔情。
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这人形像极了那个曾经英雄少年的阿莱。
一种不恰当的喜悦心情,释放于我的面容。
莫非我心里的那一种悲凉,就是库洛伊芙所说的剑中灵魂,剑中的情绪么?
随后,我最强的剑法,直直地刺向了我最爱的人——心妍的心窝。
“剑法不就是要与众不同么?江湖上,各门各派却执着于旧人的传授,毫无半点创新和变通。你说是么?”忽然记起,第一次与心妍在新生代武林大会中相遇时,心妍那一句随性却直达我心的论调。
可是现在想来,我又岂有为她出头的资格呢?
当下,快如闪电的宝剑还是一寸一寸地靠近着心妍的心脏。
天啊,我难道就那么急于去成就一套剑法,而不在乎究竟给周围的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么?
最后,我只记得一种特别的声音,在耳际盘旋响彻。
那声音是剑身在肉体受到阻滞发出的声响,也是一个人的生命消弭时,死神所敲响的丧钟。
哼,我这个该死的恶魔!
“为什么答应娶我?”所以,当南步甜这样问心妍的时候。
心妍说:“为了一了我阿莱最后的愿望,也为了让你拥有此刻的快乐。”
为什么只是此刻?
因为心妍知道,不管自己作为阿莱的替身,演得多像,总有一天南步甜会发现自己是一女人的。
“为什么要位我做这么多?”此刻的悬崖上,似剑又似人的阿莱——或者囚龙剑,纵身一跳,“求老天让我形神俱灭吧!”
“武林第一,血海深仇?”下落中,阿莱苦笑着,“你库洛伊芙得到了我的剑法,自己完整了我的剑法又如何。你们安蒂斯族追求铸造最强的宝剑。为了达到人剑合一的效果,竟然同我一样,利用宿灵剑法的神力,将灵魂融入了宝剑之中。”
“可是,剑是双面的!”阿莱说,“你库洛伊芙的灵魂注入了兽用剑中,却受到了黑熊的杀戮驱使,成为了一把杀人的邪剑。你们铸剑山庄的一族人固然制造出了天下第一的剑,却并没有创造天下第一的剑。因为天下第一的宝剑,至少应当是正义的。而我,也恰恰犯着同样的过错。为了成为天下第一报仇雪恨,却因此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…..”
“对不起了,心妍,步甜,我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。如果我不离开的话,心妍就会永远成为一个痛苦的替身……”就在阿莱即将坠地的那一瞬间,阿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。
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牵挂只是,在未来,心妍和步甜是否能得到幸福,仅此而已。
也就在那一刻,阿莱寄宿在囚龙剑上的灵魂化作了一缕青烟,消弭了。
“啊!”可随着一声,惨烈的尖叫。故事的结尾出现了一点点的峰回路转。
原来,失去灵魂的囚龙剑,刺在了一个蒙面土匪的身上。
由于刚刚失去灵魂,囚龙剑突然产生了一种吸力,将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土匪的灵魂给吸收了。
“大哥!”在那土匪的身后,另外的三个土匪吃了一惊。
“苦航小道,你竟然还害死了我们的大哥。纳命来!”那三个土匪原本在同自己大哥,追赶一名叫做苦航的少年道士,却没料想大哥却被天外飞来的宝剑给刺死了。
“原本,贫道也不想制造杀戮。但是,这把天赐的宝剑,是上天在告诉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吧!”于是,那少年道士抽出了插在土匪大哥胸口的宝剑,开始还击。
而那一把吸收了土匪灵魂的宝剑,绽放着华丽的光芒,了解了另外三位土匪的性命,并且,起到了杀人不见血的效果。
“二弟,三弟,四弟!”土匪头子的灵魂在宝剑你,目睹着自己的兄弟因自己而死,却毫无反抗之力。
毕竟,拥有灵魂的宝剑也只是一把没有选择的宝剑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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